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偶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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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我出席下午的讲座会,因为下一周是考试,到来听讲的人数少。我在室外等候,无聊地坐着,而你出现了。这是我意料之外的,从没想过妳会出席,现场人潮才那么一点,这偶然相遇像是忽然在平静的心湖扔进一块石子,激起一波涟漪,时间在那一刻变成黄金般珍贵。 我跟随人群进去室内,你在前头,很随意就找了位子坐下。课室有些窄小,座位准备得不多,我只是发愣一会儿,空位似乎快填满,妳左边还有空位。我犹豫着,却慢慢走了过去,稍微拉开椅子,发出轻盈的摩擦声,就惊动妳望了过来,此时我们四目相对。“我可以坐这里吗?”我低声地问,呼吸也小心翼翼。“呃 …… 可以。”妳犹豫了几秒,感觉这个位子像是为别人留着的,大概不好意思拒绝我。虽然我有些心虚,却爽快坐下了。 讲座还没开始,不过我察觉到自己那种不自然的身体表现。我一会儿双手摆在桌上,一会儿把手放下来,一下身体稍往前倾,接着又往后贴着椅背。我轻轻地望过去,妳只是盯着手机看,翘着脚,一副轻松暇意的样子。突然我有点失望,不懂为什么,或许妳不想说话,或许妳不在乎旁边有谁坐着。然而我发现,今天是我们距离最靠近的一次,但怎么感觉像是隔着一片汪洋,你在海的另一端,我在沙滩上搁浅。我终于明白,这种距离带给我的无力,我眺望海平线,寻找另一边的妳,却没勇气呐喊。 此时,友人 C 拉了一张椅子坐在我左边,好像有点化解掉尴尬的氛围。我主动逗 C 聊一会儿后, C 发现妳在我旁边,打了一声招呼。 C 爱说话,加上和妳有点交情,便跟妳塔上一两句话。我在你俩中间,你们聊着的时候,我也趁着塔上几句,但妳怎么样都不会和我对上话。本来我们两人都在和 C 聊天,但我们却无交集的,仿佛两条不会碰触的线条,走各自轨道。终于讲座会开始,主讲人说得眉飞色舞,我转头看妳的脸,显然地被主讲人逗乐了吧,妳那笑容让人内心澎湃、愉悦与陶醉,我的视线已无法轻易离开妳的脸。 “ 妳的毕业论文是写什么题目呀? ” 讲座近尾声时, C 问。“大山脚文学,就是关于一些本地文学的研究。”妳回答。 “噢,那你是槟城人吗?” C 追问。 “嗯……对啊。”妳有点不好意思笑了。如果 C 没问,也许我永远也不会知道,我只能听着海浪声,一边让风吹过一边想象妳的轮廓。之后妳潇洒离开,或许在妳的记忆里,时间会把我的身影剪碎任风吹去天涯,但我还是在我记忆中为你留下了位子。妳可以闭上眼睛,想象自己在人潮中畅泳,我...

团圆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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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曾荣华         我后悔了,我真的后悔了!真不应该叫这些人回来吃什么团圆饭!吃饭吃饭,越吃越烦!现在每个人都不说话是怎么一回事?这就算了,为什么每个人都摆出一副哭丧的嘴脸?好像死了老豆的样子。呸!呸!呸!老子还活生生坐在这里咧!新年流流,大吉利是!         你们现在是怎样?我难得好心叫你们回来吃团圆饭,新年嘛,对不对,开开心心吃一次很难吗?结果每个人都给我脸色看,和我一起吃饭很受委屈吗?这么不甘愿不如不要来了!         我辛苦打拼为了什么,还不都是为了你们!我当初创业时穷到裤裆剩下两块钱,现在是大型公司老板,赚一大堆钱回来让你们可以住洋房、驾跑车、养番犬!你们到底还不满意什么?         尤其是你这婆娘,整天一副苦瓜脸,看见你都倒霉!每一次出门就说我去外面找女人,那是应酬,应酬懂不懂!我做生意的当然要应酬啊,不然怎么赚钱给你花!给你吃好住好的,还请佣人服侍你,连这一餐团圆饭都不用你煮,每次动不动就大吵大闹,把自己搞到疯疯癫癫的,烦死了!你搬回娘家住,真是谢天谢地,我耳根终于清静了一点。         还有你也是!你妈妈搬走,你们两公婆也搬走,嫌家里不够空是吗?你弟弟整天躲进房间里都不和我说话,问他学校成绩考得怎样又不回应我,你们两兄弟都是这样的,整天顶心顶肺,老子迟早爆血管!我这么大一间公司迟早让你们接手的,你偏偏要在外面自立门户,就是跟我过不去!长大了翅膀硬了会飞了,你这么有骨气,好,我就看看你可以撑多久!啊,我要吃鸡腿你就把它夹走!衰仔!你就是喜欢和我作对!   二、林牡丹          我是看在儿子的份上才回来的,不要以为我原谅你!死佬!这么多年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?你在外面肯定养了不懂多少二奶、三奶了,明明公司已经上了轨道,却整天都往外跑,一直说应酬应酬,鬼才相信你!每次回来都会在你身上嗅到那些妖女的香水味,你却一直狡辩!男人有钱后都是这样的,忘记了谁在你最穷困潦倒的时候不离不弃地陪伴你。当我想象你在搂着那些浓妆艳抹的妖女的时候,我就觉得...

在水一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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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   这几天我都发着同样的梦——我走在绿意盎然的公园小径,花圃里的花朵们争艳斗丽,各自散发最迷人的香气亲吻我的脸,天上的云慵懒无聊且享受阳光的温暖,天空的蓝色看不见尽头,我脚下的路也没有尽头似的,但不会觉得累。走着走着,不知不觉,周围雾气笼罩,我用手拨开白雾,眼前是苍蓝湖泊,我看仔细,水中央立着一个身影,我睁大眼睛想再看清楚一些,便看见自己昏暗的睡房了。 我睡醒后,如常刷牙、洗脸、早餐、学校,其实只是重复昨天的事。虽然每天就是这样过的,不过我看见她了,今天早上我走进课室之前,她从洗手间走出来,我知道她在隔壁班上课,但依然为这种小确幸使我的早上阳光更明媚,于是我踏着愉快的脚步,打开门走进课室。 我们选修的课不同,不是能经常能遇见她的,但我每天都尝试碰碰运气,即使只是从我面前走过,也满足于在同一空间内,插肩而过的瞬间,追寻一种相遇的美妙,这已经渐渐成了我日常的一部分。她的发尾染上金色,常一个人走在路上,不在乎旁边有谁经过,我总是看见这样的她,或许在她身上看见相同特质,所以便想更亲近她一些。 今天的梦,我继续走着仿佛永远不会走完的路,围绕着我的,还是公园的绿、天空的蓝、花朵的红,就如以往那样没变过,也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不同。现在我的梦也开始日常起来了,我走着走着,也知道接下来的白雾,会包围着我,我还是使劲拨开,又见那片湖泊。 水面上依然那熟悉的身影,但任凭我再怎么仔细看,也看不清。这时我忽然想走前去,一只脚踏在湖面上,竟然不沉下,于是另一只脚也向前踏下,慢慢往前走。不一会儿白雾笼罩,把那身影渐渐淹没了,我紧张加快脚步,湖面上溅起水花,不断往前,最后我迷失在白雾里,那身影不知何处去了。 翌日,我参加一场讲座会。她坐在前方,我找了一个较后的位子坐下。不一会儿课室充满人群,快把她的身影淹没了,但我把脖子伸长一些,还是能看见她的侧脸。讲座会开始,主讲人在台上说得眉飞色舞,大家都被他逗得笑开了,课室嘈杂了起来,只有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,仿佛闹哄中的一点优雅。讲座会结束,课室人群移动,她的身影很快淹没在人群之中,当我回过神时,已经消失了;当我走出课室时,已经不见了。 当天我又梦回公园,只是天空不是蓝色,云朵灰蒙蒙一片,花儿也垂头丧气的,不再互相争斗艳丽了,周围挂起强风,吹散地上泛黄的枯叶,脚踏在枯叶上发出破碎的...

The Ca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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🐱🐱🐱 🐀😾 🐟😻❤️❤️ 🐶🙀🐾🐾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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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   “抱歉,我们已经没有邮差送信了。”           老人的眉头轻轻一皱,但仍然保持礼貌的微笑。          “那么,什么时候会有新的邮差?” “我的意思是,我们不再使用邮差送信了,现在是电子化的时代,我们都用电邮。” 老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,之后尴尬地笑了起来。 “真不好意思,谢谢你啊。” “没关系,先生。对了,顺带一提,你是我们最后一位顾客,因为邮政局今天最后一天营业。” 城镇上唯一一间邮政局关闭了,我也失业了。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,至少对于我而言。大概上个月城镇内就流传着邮政局即将熄灯停业的消息,很快地这便成了当地居民热议的话题,毕竟邮政局历史悠久,关闭它难免感觉可惜与不舍,就像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离开了我们,内心不禁泛起一阵酸楚。 母亲打了很多通电话给我,她催促我是时候回去面包店帮忙了。她总是担心我,确实邮差如今已是夕阳职业,我理解母亲的担忧,同时也有另一个原因。“你是时候放下过去。”母亲在电话那头说道。我明白,这是一件困难的事,但现实逼迫我去接受和面对,我需要卸下压抑我内心许久的大石——父亲的离世。 我的父亲是邮差,我也是。当别人问起成为邮差的原由,我会告诉他这是我怀念父亲的方式。父亲的摩托车后有一个大大的箱子,里头塞满了寄托许多写信人心意的信封,等待着交在他们思念的人手上。“我的工作是将人与人连接起来。”父亲总是擦干额头上的汗珠笑着这么说的。 邮政局局长前来拍一拍我的肩膀,脸露无奈的笑容。我问局长有什么打算,他笑说:“应该会退休吧,回到家人身边,你也不是吗?”说完便缓缓地把大门关上。互相道别后,我沿着河畔走了一段路,来到一个小公园,正巧看见之前那位老人手拿着一封信,神情恍惚地坐在长椅上。我忽然感觉很心酸,胸口闷闷的,有一种难以言明的伤感。 正当我想要离开时,也许是责任心作祟,双脚不听使唤似的僵硬在原地,这时我感觉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,我脚步踉跄地走到老人面前,但我回头时不见任何人,虽然感觉很怪异却不讨厌。老人嘴巴张得大大的,大概是被我唐突的举动吓着了,我友善地说道:“先生,您好。我把您的新邮差带来了。” 这是一个感人的...

留住记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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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   回忆之所以是回忆,是不想忘记一段往事,要用力地去想起。害怕哪一天老了,或糊涂了就把认为该珍惜的光影残片,任由时间的刀去肢解本来就零碎得可以,比残花落叶更漂泊的记忆,需要紧紧地抱着呵护。全世界最孤单的事,或许是在某深夜里,尽力想起某些人某些事,仿佛叫那段时间未消失过,像是现在我把那些散落照片,编排成人生跑马灯,回忆似乎有了价值,是因为存在过还是,未遗忘?           我在大学留下的照片,都是一群人相识相聚相处后,作为惯例的纪念时刻所有人一字排开,任由手机镜头捕捉灵魂,将所有脸孔留在当时,清晰如照镜。我当时是新生,现在回头看,才发现用着纪念这说法并无不妥,谁保证当时灵魂没变过,一如往日不沾过风霜。后来的事,大概心中有数,各自轨道如常上路,某人成了某人的过客,自自然然的过程演变。你或许说,既然注定成熟悉陌生人,何不放下牵挂成就自在快乐。           倘若洒脱如此,世界会轻盈得多,只因说放下的那些人离地三千尺,企图减轻自己的重量,结果幽灵般漂浮。然而生活依赖重量,就如留住一些记忆,想念一些人,实实在在感觉自己活着。正如我眼前排列整齐的照片,知道照片里的某某与某某,也许日后,名字不再想起,声线不再清晰,但一张张脸孔神采依旧,只因镜头下时间会定格,把前方的脸孔吸收在小小荧幕,当年当月当日当时清楚标签,仿佛瞬间价值连城,成为一个有重量的记忆。           镜头下不再有模糊的脸孔,就像舞台剧后的你们,清清楚楚在一张张照片里,只是看得清那面容,却看不清那笑容,你是否为当下喜庆,还是为过客饯别。仿佛一切已敲定,散聚终有时,我们那场舞台剧落幕落寞,谁为空荡的舞台流泪,谁为逝去的相处留念。原来惯例拍照不过是苟延残喘,也许最后没留下什么,只有后来的无尽深夜里,看着照片里一张张的脸,看得我渐渐感觉陌生,比恐怖电影更让人惊悚!

城墙失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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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 将军手拿着一杯酒,窗外是一轮明月,陪衬这弥漫着哀愁的书房,颇有一番诗意。将军把酒喝下,忽然诗兴大发,提起毛笔,随手写下一首诗,自觉满意,哈哈大笑起来。            这时门外小卒进房通报,说军师有急事求见,将军听后也大概知晓哪一回事,带着醉意说:“传!”。小卒应了一声,迅速退下,不久后,一名白衣秀士带着惊慌的表情快步踏进书房,将军看见那彷徨的模样,忍不住笑了一声。            “将军,敌军夜袭我方西部军营,西边的城池已经被占领!”军师跪倒在将军面前,几乎快哭出来。            “那么,先生有何良策?”将军把沮丧军师扶起,“倘若连先生也惊慌失措,我军军心必乱,本将还需要先生的智慧突破困境啊。”            “将军所言甚是,在下必须振作起来!”军师擦干眼眶的泪,说:“在下认为,如今需要加强城墙防卫,另一方面向朝廷要求增援。”            “好!就依先生所言,增加士兵在城墙巡视,并在城墙上埋伏弓箭手,之后再派人向朝廷求救。”将军回到座位坐下,神情自若地倒酒。          “将军面对如此困境,依然能处境不惊,泰然自若,在下佩服啊!”军师赞叹。            “先生过誉了。”将军将一杯酒递上,军师接过酒杯,一饮而尽,说:“在下即刻准备求救信函,先行告退了,不打扰将军休息。” 将军苦笑,酒面上映照出自己无奈的脸庞,一口气喝下,轻轻地关上眼帘。            第二天清晨,书房外传来喧嚷声,将军迷迷糊糊地醒来,忽然头痛得仿佛撕裂一般。将军忍着头痛,披上外衣,趋前打开大门,看见军师和一群士兵焦虑地站在大门外。     ...